作为一家专注于“青少年心理”的家庭教育咨询机构,鱼和海教育每天都在和家长们的种种担心打交道。
日积月累,我们发现大多数问题都源于家长内心对孩子困扰的无力、对原生家庭的迷茫。
今天我们找到一个“高二男孩因强迫症被迫停学”的案例,和父母深度对话,从孩子、父母三个角度复盘经过,再现鱼和海教育对青少年问题的综合咨询服务,以期让大家对问题的治疗思路、对能为孩子做些什么,做到心中有数、行动有方。
晓然,男,高二强迫症,焦虑紧张无法适应学校生活,与老师同学频繁出现矛盾停学在家32天后返校,复学失败,二次停学01.
孩子视角:
强迫自己让我能有1分钟的宁静从小,晓然就不喜欢听水龙头流水的声音。
爸爸在实验室工作,每天要洗很多遍手,也要求晓然洗手,饭前洗手,饭后洗手,回家先洗手,睡前洗手,起床第一件事还是洗手。
时间久了,晓然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洗不掉的肥皂味。开始反感甚至害怕听见流水的声音,因为不洗手爸爸就会很生气。
有时晚上睡觉,晓然会听见滴滴哒哒流水的声音,去洗手间看,发现手龙头是拧紧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爸爸不单要求勤洗手,也开始要求晓然每门功课的考试成绩。
和很多孩子一样,晓然也遭遇了小升初成绩直线下滑的“魔咒”。成绩在班里属中等偏下,这让高校研究生毕业的爸爸很难接受。
爸爸认为自己中学时的学习方法晓然照搬就可以了,只要脑袋没问题。甚至拿出自己当年的笔记,要求晓然上课记笔记必须按照这个标准。晓然每晚要拿出一半的时间整理白天课堂上的笔记。
初三,爸爸因为工作地点改到市郊新工业园区,每周有五天要住在单位宿舍。妈妈是单位总会计师,平时也很忙,夫妻俩都没时间照顾孩子。
爸爸提出把晓然送到隔壁市的封闭学校,那里的升学率是全省闻名的。
开学没多久,晓然发现自己晚上又会听到水龙头流水的声音了,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强迫症”。但并不知道“强迫症”是一种神经症、情绪障碍,也就没有跟父母和老师提起。
到了高一,晓然的强迫思维和强迫行为很快蔓延生活学习的各个方面,简直无时不有,无处不在:
一节课重复滴眼药水10次以上;
总觉得眼镜片不干净,每节课重复擦拭10次以上;
写作业过程中总忍不住看表,平均一分钟看一次;
考试过程中总怀疑地面有纸张掉落,平均五分钟要看一次地面;
使用电脑时必须每十分钟重启一次,不然无法继续。
一切都在走向失控,晓然知道,自己一定是病了。
可这里是封闭式学校,离家一百多公立,同学又不友好,晓然只能每晚10点给妈妈打电话诉苦。
打了不到半个月,妈妈就开始不耐烦了,从热情到冷淡,再到干脆拒接。
茫然的晓然觉得到自己的“病”与“失控”,以后只能自己一人承担。无人问津,无人在乎,无人关心,无人陪伴。
周三的物理课,晓然又以扛过一场战役的心理状态拿出了笔记本。
从这学期开始,晓然一上课就开始严重精神紧张,必须像复印机一样把老师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才能安心。
哪怕理科也是如此,连老师“好的”“那么”这样没有独立意义的助词、介词也要全都记下来。不然就会忐忑不安,浑身不自在,甚至还会因为过度紧张出现眩晕。
起初还能努力控制住自己,后来只要有笔记没记上,晓然就会直接打断老师讲课。让老师重复刚才的话,或者让老师先停一停,等自己记完这一句再往下讲。
老师多次批评晓然扰乱课程秩序,同学更嘘声一片。可晓然只在乎笔记能记完整,其它的都无所谓。
周三这节物理课的最后,晓然忙着抄PPT,老师说的话有几句没记下来,下课后晓然直接冲进教师休息室,让老师把那几句话重复一遍。
老师虽然皱眉,但还是配合地说了几句,可晓然却说老师说的不对,不是这句,让老师再回忆下,重新说。
老师认为晓然的行为是很不礼貌的,并指出这种“复印机”式的听讲方式是不科学的,没有意义也没有效果。让晓然不要把课堂注意力都放在记笔记上,听懂、理解,跟上老师的思路才是最重要的。
晓然听老师这么说,当时就慌了神。老师这是什么意思?以后都不打算重复了?难道老师也要跟妈妈一样不管自己了?
再想到因记不全笔记自己将要承受的痛苦和折磨,晓然突然情绪失控,把老师刚接满热水的杯子一下打翻在地:“今天说不出来你就不能走!”
一小时后,班主任老师联系了晓然的妈妈,结合之前班里同学和室友多次向老师反应的晓然的“不正常”行为。老师建议家长先把晓然接回家,等状态调整好再回校上课。
回家后,晓然称自己这几个月感觉脑袋发紧、幻听、失眠,无法集中注意力。医院检查,经诊断,晓然被确诊为抑郁、强迫症。
32天后,晓然返校,但很快复学失败,一靠近学校就出现耳鸣、头疼,再次停学在家。
02.
妈妈视角:爸爸不对,但应该听爸爸的
晓然的妈妈告诉咨询师,晓然的爸爸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自恋又自负的人。
别人都是把好的教给孩子,只有晓然爸爸,连洁癖这样的坏毛病也要逼着孩子跟自己学,可能在看他来,自己的洁癖也是优点吧。
晓然妈妈认为爸爸这就是典型的领导当惯了,要求所有人都对自己绝对服从。甚至认为爸爸对晓然这种“复刻”式的教育可能并不是出于爱孩子,而是单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和虚荣心。
而且爸爸的打击式教育对孩子的自尊心伤害很大,比如爸爸经常对晓然说:“如果换个人当我儿子,一定会比你强很多。”
晓然转去封闭式学校,妈妈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认为那种学校只会死记硬背、打手板那一套,硬件条件也和现在的学校差得远。
可夫妻俩的确都没时间照顾孩子,妈妈最后还是妥协了。知子莫若母,晓然果然适应不了新学校。
虽然被爸爸严格要求,但在物质上,家人对晓然基本是有求必应,光是给晓然摆手办和模型的玻璃展柜,家里就有四个。
适应不良的晓然开始每晚十点给妈妈打
“妈妈,这儿的老师也不比之前的强啊。”
“妈妈,我更新同学根本聊不到一块去。”
“妈妈,我是不是有病啊?”“妈妈,我还能好吗?”
起初妈妈还能耐心倾听,温柔安抚,可晓然几乎每天都要把同样的牢骚埋怨重复几遍,妈妈很快就没了耐心:
“怎么你天天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你不整天问我你是不是有病吗?好,我今天就告诉你,你就是有病,行了吧?!”
虽然挂了电话就后悔了,但妈妈想天天这么哄着也不成,不如狠下心。可狠心的结果却是接到老师让把晓然领回家的电话。
晓然妈妈告诉咨询师,这么些年,虽然自己不满爸爸的教育方式,但并不反对让爸爸来教育晓然。
晓然妈妈认为爸爸的教育方式可能有些欠妥,但本质并没有错,难道让孩子不听研究生爸爸的,听自己一个自考大专生的吗?另一方面晓然妈妈虽然心疼孩子,但不满的只是爸爸的苛责。对于让孩子复刻爸爸的成功这一点上,妈妈心里是认同的。
说到底,在对成功的判断标准,和对孩子成功的渴望上,晓然的妈妈和爸爸其实是一样的。
03.
爸爸视角:
有好父母的孩子要知足
在要求晓然洗手这件事上,爸爸认为当然不只是洗手那么简单。
在爸爸看来,自己是希望通过洗手这件小事让晓然养成好的生活习惯。并通过每日多次坚持,锻炼规则意识和自控能力。
晓然的成绩从初中开始下滑,爸爸认为这是学习思维还没有正式建立起来所致。毕竟小学阶段的学习内容太简单了,并无多少对学习能力和逻辑思维的考验。
让晓然爸爸感到气愤的是,在这一过程中妈妈不仅不帮忙,还要做一些低级的事来干扰自己的教育节奏。
比如:晓然妈妈会给自己看这样的短视频,说A大某教授的孩子不仅成绩平平每晚连作业都写不完。这位教授爸爸非但不生气而且从不逼孩子学习,认为真正爱孩子的父母都会接受孩子的平庸。
晓然爸爸说自己实在不能理解这种传递错误教育观念的互联网噱头到底有何存在的意义,晓然妈妈竟然当做真知灼见拿来让自己学习。
爸爸告诉咨询师,自己并不是在规定孩子的人生。
只是认为晓然应该在有限的时间里按照成熟的,经过检验的方式方法来学习。少做多余的,浪费精力的事。
晓然爸爸认为孩子失败了,只需要找到原因并及时修正即可,不需要任何理由。再充分的理由也只是毫无意义的借口,会让孩子以后产生侥幸心理。
晓然爸爸有一句话让咨询师印象深刻:
“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孩子缺爱了,缺的是父母的眼界、学识、经验与判断力。”
当被咨询师问到,您如何看待孩子因学习压力出现强迫症问题时,晓然爸爸回答:
“压力在每个人身上都存在,每个人都应该找到适合自己的减压方式,比如运动、阅读、创作、冥想。晓然现在欠缺的正是适合的减压方式,而不是因此停下来,停下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消磨意志。”
晓然爸爸告诉咨询师,零几年的时候,他和晓然妈妈也是都忙,晓然八岁以前是跟着姥姥姥爷生活的。
老人带孩子,大家都知道,晓然每天放学回来都要去学校门口的零食店、文具店买点什么才能顺利回家。在姥姥姥爷看来,孩子能把一天的学上完就是了不起的,要表扬奖励的。
晓然三年级了还不会系鞋带,出门上学前妈妈会蹲在地上给孩子把鞋带系好。搞得晓然一个男孩子,有点什么不顺心的就一句话不说,抿着嘴两眼泪。
晓然爸爸称自己后来的严格也是希望多少能把晓然的问题扭转过来一些。但很可惜,如今看来是没起到什么作用。
04.
专家解读
鱼和海教育研究中心专家许老师解读:
1、强迫症,清醒却无法自控的神经症
强迫症(Obsess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