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作业汉书外戚传读书笔记 [复制链接]

今天博雅哥为大家带来的是本学期的通识核心课程“《汉书》导读”中的优秀作业，作者是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的胡玥同学。文章为《外戚传·孝成班婕妤传》的一篇读书笔记。班婕妤是汉成帝刘骜的妃嫔之一，也是《汉书》著者班固的祖姑。作者通过对文本的考据，解读了班婕妤从初入宫承宠、依则古礼，再到后来因事失宠、请居深宫、晚年落寞的一生。同时，作者亦参考了《谷永杜邺传》与《许皇后传》，对班婕妤“行媚道”却能仍侍奉太后、得以善终提出了自己的疑思。

Vol.

优秀作业

汉书《外戚传》读书笔记

胡玥

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

级本科生

孝成班倢伃，帝初卽位選入後宮。始爲少使，蛾而大幸，爲倢伃，居增成舍，再就館，有男，數月失之。成帝遊於後庭，嘗欲與倢伃同輦載，倢伃辭曰：“觀古圖畫，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聞之，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倢伃。”倢伃誦詩及窈窕、德象、女師之篇。每進見上疏，依則古禮。

图为班婕妤（公元前48年―公元2年），汉成帝刘骜妃子

本段中“就馆”一词指女性临产时移往侧室分娩，引申指生子。既然此处提到班婕妤两次“就馆”，可见“有男”这一表述可表示复数。第一次读到时我猜想“有男”是单数，两次生子之中只有一次是男孩，另一次是女孩。但在《许皇后传》中提到：“久之，有一男，失之。及成帝卽位，立許妃爲皇后，復生一女，失之。”可见生女孩并不会在文章记载中被有意忽略。在班婕妤作赋时，还提到了自己死去的孩子：“痛陽祿與柘館兮，仍繦褓而離災。”本段注释中提到了这两个孩子的名字：“晉灼曰：‘謂陽祿與柘觀。’”而在赋的注解中，对这两个孩子的名字进一步作出了解释：“服虔曰：‘二館名也，生子此館，皆失之也。’師古曰：‘二觀並在上林中。仍，頻也。離，遭也。’”可见“数月失之”是在取名之前，除了夭折之外还有流产的可能。

另外“就馆”一次的使用除了生子之外还有引申义。汉典中对于“分娩”一义给出的示例来自于《赵皇后传》：“知陛下有賢聖通明之德，仁孝子愛之恩，懷獨見之明，內斷於身，故廢後宮就館之漸，絕微嗣禍亂之根，乃欲致位陛下以安宗廟。”此处“废后宫就馆之渐”与“绝微嗣祸乱之根”形成对偶，“就馆”代指的不仅是生子，而且还和“微嗣”有关的扶植幼帝、外戚独揽大权的现象紧密挂钩。

有关“嬖”字的含义，注释中提到“師古曰：‘嬖，愛也，音必計反。’”而《国语·郑语》中“而嬖是女也。”给出的注释是“以邪僻取爱曰嬖。”可见其出现时多带有盲目亲昵宠爱的贬义。这也和班婕妤在赋中表达出的志向相符：“悲晨婦之作戒兮，哀襃、閻之爲郵。”注释中提到“晨妇”为“書云‘牝雞之晨，惟家之索’，喩婦人無男事也。”即“妇人祸国”。

图为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局部，描绘的是“班婕妤辞辇”场景

自鴻嘉後，上稍隆於內寵。倢伃進侍者李平，平得幸，立爲倢伃。上曰：“始衞皇后亦從微起。”乃賜平姓曰衞，所謂衞倢伃也。其後趙飛燕姊弟亦從自微賤興，隃越禮制，??盛於前。班倢伃及許皇后皆失寵，稀復進見。鴻嘉三年，趙飛燕譖吿許皇后、班倢伃挾媚道，祝詛後宮，詈及主上。許皇后坐廢。考問班倢伃，倢伃對曰：“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修正尙未蒙福，爲邪欲以何望？使*神有知，不受不臣之愬；如其無知，愬之何益？故不爲也。”上善其對，憐憫之，賜黃金百斤。

这一段中提到的“卫婕妤”在外戚传并没有出现，但此处成帝提到的“卫皇后从微贱起”和之后的赵飞燕“自微贱兴”形成了照应，体现了成帝在后宫方面对于出身低微者普遍的宽容。另外“自微贱兴”和“逾越礼制”此处并不能得知有没有因果关系。“逾越礼制”和前一段对班婕妤“依则古礼”的描述形成了对比，可见是一种衬托。

图为明代唐寅《画班姬团扇》，取材自班婕妤的《怨歌行》

徐皇后和班婕妤被侮辱的“媚道”在《外戚传》中多次被提及，可同时指谄媚的行为和巫蛊邪术。《后汉书·桓谭传》中提到：“士以才智要君，女以媚道求主。”而此处结合“祝诅后宫”的描述，可见“行媚道”是当时后宫中常见且重大的罪名。许皇后和班婕妤同时被上告，然而只有许皇后被废，并非像本段所说是赵飞燕的所作所为导致的，在《许皇后传》中作者提到了和赵飞燕看似关联甚小的详细废后经过：

是時大將軍鳳用事，威權尤盛。其後，比三年日蝕，言事者頗歸咎於鳳矣。而谷永等遂著之許氏，許氏自知爲鳳所不佑。久之，皇后寵亦益衰，而後宮多新愛。后姊平安剛侯夫人謁等爲媚道祝謯後宮有身者王美人及鳳等，事發覺，太后大怒，下吏考問，謁等誅死，許后坐廢處昭臺宮，親屬皆歸故郡山陽，后弟子平恩侯旦就國。

通过参考《汉书·谷永杜邺传》，可以得知谷永受王凤荫庇，趋附权贵，并且常常针对后宫，尤其是许皇后。《许皇后传》中提到：“皇太后及帝諸舅憂上無繼嗣，時又數有災異，劉向、谷永等皆陳其咎在於後宮。”而《谷永杜邺传》中特别提到：“後上嘗賜許皇后書，采永言以責之，語在外戚傳。”并且告发“行媚道”者并非像《班婕妤传》中提到的那样“詈及主上”，受到“祝诅”的是王凤和王美人，考虑到谷永和王凤的关系，此处班婕妤被告发但没有被惩罚，甚至在“太后大怒”的情况下仍能前去服侍太后，或许并非只是她的一席话感动了成帝那么简单。

姚远编辑/秋阳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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